辗转终于找到了夏可的家,她一路上始终昏昏沉沉,时而清醒时而迷糊,醒过来哭一会便又睡着。我好不容易问清楚了她家具体的位置,到了地方我又吃了一惊,这是一个高档小区,每一户都是独立的复式住宅,家家门前还有一个小花园。我忐忑不安的按响夏可家的门铃,思量着该怎么向她的父母解释这一切。
“我一个人住的。”夏可似乎又醒了,她虚弱的伸出手在门把上扫过指纹,大门应声就开了。我呆了一会才跨进大门,小心的背着夏可进了屋。关门的声音触动了声控开关,大厅的灯瞬间都亮了起来,我看的目瞪口呆,整个厅堂金碧辉煌,每一处装饰都相当考究,但真正令我惊讶的是所有家具都包裹的严严实实,桌子、椅子、沙发、电视,每一件都被塑料膜仔细的密封过,似乎从搬到这里就不曾打开过。
我小心翼翼的探头看了看各个房间,果然一个人也没有,也没有使用过的痕迹。于是我背着夏可上了二楼,推开唯一一扇虚掩的门,这个房间总算了有了一些生活的气息,看来这就是夏可的房间了。
把夏可放在床上,替她一件件脱掉衣服,这个过程不禁让我面红耳赤,心跳快的就要从嗓子里蹦出来了。看着夏可的胴体一点一点暴露在我的手下,我几乎连呼吸都要停止了。好不容易替她脱掉了外衣和袜子,给她盖好被子,我抱起湿衣服逃一样的冲出她的房间,站在门外呼哧呼哧的喘着气。
忽然一个小本子顺着她的衣兜里滑了出来,掉在地上发出啪嗒的轻响。我捡起,上面密密麻麻记满的都是医院的调查记录,她竟然真的一家一家医院去问了,而且一共去了38家医院,询问过一百多人。最后一页上没写完的记录还沾着雨水的印记,也许正在去下一家医院的路上就下起了雨。
喂夏可喝下退烧药,替她换过毛巾,可她的泪水总是擦不完,那究竟是怎样一个悲伤的梦境,以至于每一次从昏睡中惊醒她都会瞪着无神的眼睛问我“哥哥在哪里?”
我一直坐在她的床边不敢离开,她的房间布置的非常简单,和外面的富丽堂皇相比,这里实在是太普通了。我愣愣的盯着桌上的半张照片出神,这是一张四个人的合影,两个大人和照片的上半部分一同撕去了,剩下的两个孩子中稍大的男孩摸着稍小女孩栗色的头发,轻轻的笑着。
夏可一直到后半夜才沉沉的睡去,我也不知不觉的在沙发上睡着了,直到阳光塞满了整个房间,我才腰酸背痛的醒过来。夏可呼吸均匀却还没有醒来,微弱的晨光映在她无瑕的脸上,白玉般的皮肤反射出柔和的光华,美丽的令人不知所措。我轻轻的摸了摸她的额头,虽然还有一点烫,但和昨晚相比已经好了许多。
忽然夏可皱了皱眉头睁开了眼睛,我们就这样毫无准备的四目相对,她茫然的眨了眨眼睛,偏过头,过了几秒才猛的转过来,惊慌的失声道“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!”
“你应该问‘我怎么会在这里’。”我只能苦笑。
“可这是我家!”夏可急着爬起来,被子便从她身上滑下来,露出光滑的肩膀和天鹅般修长白皙的脖颈。夏可尖叫了一声,羞恼的涨红了脸对着我咬牙切齿,紧紧抓着被子一副泫然欲涕的颤声道“你竟然...我的衣服...”
“等等等...”我赶紧拼命挥手道“我只是帮你脱了湿衣服,你总不能穿着湿衣服睡觉吧。”
“那也不行!我宁愿穿着湿衣服睡觉!”夏可瞪着我喊道。
“那怎么办,要不然我给你脱我的。”我张开手摆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。
“噗...”夏可忍不住笑出声,又立马板起脸“你最好马上去警察局自首,反正我也会报警的。”
我知道夏可没有生气了,稍稍松了一口笑道“那等你病好了押我去好了。”
“真希望他们直接判你死刑...”说着夏可摇摇晃晃的又倒回床上,脸色苍白的紧紧闭上了眼睛。
我不敢再有什么冒犯的举动,只好老老实实的守在一边。过了好一会夏可才张开眼,盯着天花板虚弱的说“我想起来了,昨天是你送我回的家。”
“没什么。”我说道“不过没想到你居然真的一家一家医院去问了。”
“那又怎样。”
“我只是想说如果尸检结果表明梁希的身体很健康,那么那一天她很有可能去的就不是医院。”
夏可呆了几秒,气道“你怎么不早说。”
“那个时候是你打断我的。”我哭笑不得。
“是你自己说话没有重点,这么重要的事应该一开始就说!”夏可鼓起了嘴。
“好吧好吧,是我不好。”
“算了,这一次就原谅你了。”
接着我把奶茶店的发现和夏可说了,夏可也颇为惊讶,对我说“那你找到梁希写的那一张许愿纸没有?”
“我觉得可能是这一张。”说着我从身上掏出了那张名片读道“They firm...嗯,firm...ness makes my ci...ci什么 just。”
“Thy firmness makes my circle justAnd makes me end where I begun.”
“你怎么知道?”我惊呆了。
“这句诗出自约翰邓恩的Forbidding Mourning,而且那也不是They,Thy是古英语you的所有格。”
我愣了几秒“你说啥?”
夏可一脸大仇得报愉悦表情“谁让你不多读点书,哼。”
“那么到底是什么意思?”
“我只知道这是一首歌颂爱情的诗,约翰邓恩把爱情比作圆规,那句话的意思翻译过来就是‘你的坚贞令我轨迹圆满,也让我终结在开始的地方。’”
“会是梁希写的吗?”
夏可从被子里举起一根手指说“还记得我们去梁希家的时候曾经在她的桌上看到过一本英文诗选吗?而且你也说过她过去在广播社是主持英语角的,你不觉得可能性很大吗?如果找齐诗云看过就应该可以确定了。”
“这么一说梁希在那一天果然是去见喜欢的人了,可是最后似乎被拒绝了,所以才会积郁成疾。”
“有可能,不过我想去名片的那家酒店看看。”
“等你身体好了,你还在发烧不是吗。”
“没关系,晚上应该就可以下床了,不过现在...我想再睡一会。”
我替夏可盖好被子“你好好休息吧,我会帮你请假的。”
夏可歪过头去“无所谓,我想就算我不去也不会有人发现的。”
说到这里我不禁想起来夏可班长的那番表现,于是问道“你班上的人似乎都不记得你,你是怎么做到的?”
“不说话,不参加活动,不用颜色醒目的文具,写作业不能全对,也不能犯低级错误,考试的时候估算班上的平均分然后只考比平均分高一点的分数,能做到这几点一年后你也可以...现在我困了。”说着夏可翻过身不再理我。
我听得目瞪口呆,在原地愣了一会才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,就在即将关上门的时候,夏可那低哑犹如耳语一般的声音还是被我捕捉到了。
“谢谢你。”
我从没有哪一天像今天这样精力充沛,即便几乎一晚没睡我也感到充满了力量。
“发生什么好事了吗?”连齐诗云也看了出来。我把写着英文诗的名片递给她看,齐诗云一把就抓了过去,呆了半晌才点头说没错,这是梁希最喜欢的一首诗。
得到齐诗云的肯定以后,晚上我和夏可坐着车来到了圣马丁花园酒店,刚下车我就被气势惊人的酒店大门震慑住了。柔软的地毯一直延伸到门外,两排希腊式石柱高高耸立,衣着整齐的服务生向我鞠躬的时候我就望而却步了。而夏可丝毫不以为意,咳着嗽自然的走了进去。
酒店大堂足有十几米高,广阔的视野空间却有着难以言喻的压迫感,安静的大堂里回响着皮鞋踩踏地砖的独特声音,人们穿着名贵的西装从我身边来往,我觉得只是站在这里就被缩小了。
“抱歉,我想问一件事。”走到前台我不自在的问道“3月14日那天有人订过39号桌吗?”
“是的先生。”前台小姐带着职业性的笑容对我说道。
“能不能告诉我是谁订的?”我还是第一次被人叫做先生,这让我更加紧张起来。
“很抱歉先生,我们不能透露客人的信息。”
“这可能和一个人的自杀原因有关,就算只告诉我们名字也好,这很重要。”
“很抱歉先生,我们不能透露客人的信息,如果您还有什么疑问的话,可以向我们的大堂经理进行咨询。”
前台小姐的回答很熟练,我正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,夏可忽然靠了过来,啪的一声拍了一张信用卡在台上。
“事实上我就是那天订了39号桌的客人,咳咳,上一次的服务让我很满意,所以今天我想要和上一次一样的服务,桌号还是39,菜单照旧。对了,我叫什么名字来着?”
前台小姐笑了。
“梁章,先生。”
餐厅里回荡着悠扬的乐曲,柔和的恰在听到与未闻之间,从身旁静静的流淌而过。开胃酒已经上来,夏可浅尝了一口轻轻呼出一口气,微微摆动的烛光为她的侧颜抹上了一层暧昧。我们都没有开口,因为我们都知道,梁章就是梁希的父亲。
“为什么你家的家具都封的好好的?”我生硬的转移话题。
“因为用不上。”夏可也不点破,接着话题说了下去。
“真的只有你一个人住吗?”
夏可没有说话,过了一会才开口说道“你之前问过我为什么会搬来这里上学,原因很简单,因为我想离开我的爸爸妈妈,离得越远越好。”
“是因为你的哥哥?”
夏可震了一下,过了一会慢慢低下头。
“是的,都是为了哥哥。”
音乐还在流淌,只是浸透了冷冽。我没有再开口,夏可同样。我们就在这一首接一首的曲子当中静默着。如果换做是别人也许我早就开始搜肠刮肚,但是如果是夏可的话便不需如此。我们有着某种特别的默契,或许是因为我们有着某种相同的遭遇,而与我相反,夏可选择了踉踉跄跄的走下去。
3月14日梁希的父亲在这里约了一个人,应该是一个女人,因为气氛很浪漫,就像现在一样。但他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被梁希偷偷的发现了,她专程请了假溜到这里就为了确认父亲的举动,结果令她很难过,所以她才会在奶茶店留下那样的留言。
“你的坚贞令我轨迹圆满,也让我终结在开始的地方。”
四天后的周末等夏可的病好了,我们相约来到奶茶店归还那块许愿板。事到如今除了和梁章当面对质再没有办法,就在我们一筹莫展的时候却意料之外的遇到了一个人。
彭逸就坐在靠窗的位置,呆呆的盯着面前的两杯奶茶发呆,看到我们的时候他只惊慌了那么一瞬,然后便一副自嘲模样的苦笑起来。
“你们和他认识吗?”胖老板附在我的耳旁低声问道“这小伙子我以前好像见过,他坐在这里好几个小时了,我看的都有点心慌。”
我已经猜到了他为什么会在这里,果然还没等我们走近他就先开了口“巧啊。”
“是啊。”
“你们还在调查梁希的事情吗?”
我还开口夏可就抢着说道“这和你有关系吗?”
彭逸被呛的哑口无言,他没有了上次的焦躁倒显得有点憔悴。我打着圆场笑道“你不是在大学吗,怎么会在这里?”
“最近才回来的,路过这里就来看看。”
“过去常来?”我笑着示意双方坐下来再说,夏可抱着手站在一旁似乎很不高兴,被我拉着才没办法的坐了下来。
“来过几次。”彭逸顿了顿,眼睛左右扫了几遍似是做了什么决定的抬起头“还记得上一次我说梁希给我来过电话,让我陪她去一个地方吗。她没有明说,警察告诉我那一天她去了医院,但我后来想了想也许不是,这只是我的猜测,她那一天去的也许不是医院...”
“我们已经知道了。”夏可靠在椅背上说道。
彭逸托着额头露出苦涩的表情“果然是这样吗。”
“你们为什么分手?”夏可歪过头问了和上一次一样的问题。
这一次彭逸没有推搪,他斗争了一会然后慢慢呼出一口气“是因为她的父母。我们的事情被她的父母发现了,她一直很听父母的话,为这件事我们还大吵了一架。”彭逸又停顿了好一会“她真的很看重自己的家庭,但她父母关系其实并不好,她的妈妈身体也不好,她以前跟我说过自己最害怕的事情就是有一天父母会离婚。有一次她的爸妈吵架。我们坐在这里她还写过一张希望他们和好的许愿纸。老实说我觉得她的死和她的家里脱不了关系,她不是那种容易放弃的人,其实到现在我还不敢相信这一切真的发生了。”
彭逸走的时候没有说再见,我想他大概是不会再来这里了。我们告诉了他白色情人节的事情,他阴着脸沉默了很久才说了一个地方,他说我们可以去那里看看,他没有说原因,我猜他是知道什么的,但已经没有追问的必要了,这件事应该让它结束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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